科比戴面具

面具之下

更衣室的灯光打在黑色面具上，泛着冷冽的光。科比·布莱恩特调整着面具边缘，硅胶材质摩擦皮肤发出细微声响。这是2012年全明星赛，他的鼻梁在三日前对阵热火时骨折，医生警告必须佩戴防护面具六周。

“像个超级反派。”队友打趣道。科比没有回应，只是透过面具上的两个孔洞凝视着镜中的自己。视线被局限在正前方，余光里的世界变成模糊的色块。这让他想起新秀赛季，第一次站在NBA赛场时的局促——视野开阔，却不知该看向何处。

比赛开始。面具改变了呼吸节奏，每一次喘息都在狭小空间里形成回响，像隔着什么倾听世界。第一节第三次出手，篮球划出异常平直的弧线。“面具干扰了视线。”解说员说道。科比在回防时用手指抵住面具下缘，试图获得多一毫米的视野。

真正的转折发生在第三节。快攻中，他习惯性向右瞥去——那里本应有队友的红色身影，此刻却只有一片朦胧。电光石火间，他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：向左突破，在三人包夹中完成拉杆上篮。落地时，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。

原来，局限会催生新的可能。当某些通道被关闭，身体会本能地开辟新的路径。最后五分钟，比分胶着。科比在底角接球，面具让他的目光更加聚焦——篮筐、篮筐、只有篮筐。后仰跳投，篮球空心入网。

终场哨响，他摘下汗湿的面具。世界突然涌入，色彩、声音、队友的拥抱。但那一刻他忽然明白：有时我们需要一副面具，不是为了隐藏，而是为了重新学习如何看见。当视野被物理性地收窄，心灵的目光反而变得锐利。

后来人们会记得那场全明星赛的精彩，记得科比的得分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，那个夜晚最重要的得分，是在局限中完成的自我超越。面具终会摘下，而看清世界的方式，已经永远改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