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莱

克莱的弧线

篮球馆里，只有篮球撞击地板的回声，和鞋底摩擦地板的锐响。一个身影在三分线外不断起跳，出手——球划过空气，画出无数道相似的弧线，空心入网的声音单调而固执。他叫克莱，一个普通的高中生，此刻正进行着第五百次投篮练习。

汗水早已浸透他的球衣。三小时前，球队输掉了关键比赛，他投丢了最后一个三分。教练拍拍他的肩膀：“回家吧，克莱。”但他留了下来，打开空荡球馆所有的灯。

第五百零一次出手。球在篮筐上弹了一下，还是进了。克莱记得父亲的话：“弧线，克莱，要相信你的弧线。”父亲曾是大学球员，总在周末陪他练球，直到三年前那场车祸。从此，篮球成了父子间唯一的对话方式。

第六百次出手。弧线比之前更高了些。克莱想起今天观众席上那个失望的眼神——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，赛前曾找他签名。输球后，男孩默默离开，轮椅的轨迹像一道未完成的弧线。

第七百次。手臂早已麻木，但肌肉记忆牵引着每个动作。球离手的瞬间，克莱忽然明白：父亲教他的从来不只是投篮，而是在无数次重复中，学会如何让一道弧线穿越所有不确定的空气，最终抵达它该去的地方。

球再次空心入网。克莱终于收起球，关灯离开。月光下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像一道温柔的弧线，连接着空荡的球馆和远方沉睡的街道。明天太阳升起时，新的弧线又将开始它的旅程——而克莱知道，只要还能画出弧线，就没有真正的失去。